沿著臺灣海峽向南,能一路同你作伴的,非虱目魚莫屬。別看牠頂著個奇怪的名字,卻讓當?shù)厝藧鄣蒙畛?,一碗魚粥、一碟魚肚,熱騰騰的鮮甜里盡是市井風情,煙火底色。哪怕渾身是刺,都成了茶余飯后的談資,少了牠,寶島的美食版圖怕是要缺上一大塊了。
虱目魚的故事,要從一場美麗的誤會說起。相傳早年間,閩南漁民初次捕到這魚,發(fā)現(xiàn)牠通身銀鱗閃爍,游速極快,當下覺得是“神物”,于是用閩南語驚呼“什么魚”。幾經(jīng)口耳相傳,變成了如今的“虱目魚”。因為老家在東南亞水域,生得一副浪子做派,唯愛暖洋。如今臺南沿海因鹽度適中營養(yǎng)豐富,成了首選避風港,也誕生了當?shù)匾詾榘恋凝堫^經(jīng)濟。從魚丸、魚肉松到罐頭,產(chǎn)業(yè)鏈長得能繞島三圈。
但如果你問人們對虱目魚的第一印象,多半都是“難搞”。牠肉質細如凝脂,卻需要一點點耐著性子“拆解”,挑出全身上下的兩百多根刺,才能不被扎痛。刺頭不假,好吃也是真。肌肉纖維極細膩,脂肪分布均勻,入口即化。尤其是肥嫩嫩的魚肚,豐腴鮮美,筷子輕輕一戳便化開,舌尖仿佛碰到了海邊的云朵。行家們總會找到夜市里最“靚”的攤位,一份香煎魚肚,鐵板滋滋作響,魚皮焦脆金黃,油脂從肌理中滲出來,趁熱來一口,脆、嫩、香、甜,在口中炸成煙花。老臺南人講究原味至上,一碗魚肚湯,只需姜絲、米酒和鹽調味,便能品出如海浪一般洶涌澎湃的鮮。若將魚骨熬成湯,撒些胡椒,乳白色的甘甜浮浮沉沉在喉嚨中蕩漾,一時間說不清到底是人生,還是魚湯。
這條魚活得低調,吃得高調。人們甘愿為牠練就一身“庖丁解魚”的本領,是接納人生的哲學,也是笑對逆境的豁達。